在刚刚过去的清明假期,虽疫情防控工作的深入,人们扫墓、踏春、祭奠亲人,感受浓浓春意,不少地方出现了旅游扎堆的景观。但在云南省旅游城市瑞丽市,今年的清明节非常特别。
因为疫情再次封城的瑞丽市,严格管控清明节殡葬服务工作,要求停灵不超过48小时,不得举办白事,不举行追悼会。瑞丽辖区内城镇和乡村居民严格居家隔离,各公墓、村寨集体历史墓地全部关闭,实行交通管制,不开放祭扫。
在瑞丽做生意的高亚宁,正在居家隔离,他通过往年扫墓的图片视频来祭奠亲人。自2020年7月从安徽抵达瑞丽,高亚宁一直在等待着去缅甸做翡翠珠宝生意的机会,但一直关闭的国门让他停留至今。
两次封城期间,他开始通过拍摄短视频,记录他在瑞丽的见闻,尤其是缅甸人在瑞丽的日常,以及“瑞丽抗疫记”中的点点滴滴。
“严防疫情输入,举报偷渡有奖”,中缅边境铁丝网上的红色横幅格外显眼。志愿者和民兵24小时巡逻,空中的无人机也在时刻紧盯着。
三面与缅甸为邻,边境线公里长,瑞丽总人口不过20多万,有5万缅甸人在瑞丽务工、经商。
2020年9月14日,瑞丽因两名偷渡者爆发了新一轮疫情,全城封闭一周。6个多月后,2021年3月30日,多名新冠肺炎确诊者,让瑞丽二度封城。
看着中缅边境线上不断加高、加厚的铁丝网,高亚宁原来去缅甸做珠宝生意的计划一再推迟。2020年7月6号,他从云南来到缅甸想“闯出一番事业”。
作为全国唯一按“境内关外”模式特殊管理的边境贸易区,瑞丽是我国最大对缅陆路口岸、人员出入境通道、边境商务信息中心,其进出口贸易总额占云南省对缅贸易的60%以上,占全国对缅贸易的30%左右。
一带一路政策的支持使得这座边境小城获得了更多的发展机会,也为瑞丽翡翠珠宝产业的蓬勃发展奠定了基础。瑞丽著名的古龙珠宝步行街、白井东巷、白井西巷,聚居了大量缅甸籍珠宝商人及店铺。
刚到瑞丽没多久,赶上封城,高亚宁在家休息了一个多月。心态乐观的他一边学习珠宝鉴定,一边做珠宝和药品代购维持生活,还开始运营着短视频账号。
在瑞丽生活的6个多月的时间里,高亚宁见证了这座城市中形形努力求生存的人们。
在他的视频中,国境内的中年男子与一位站在缅甸境内的年轻女子隔着铁丝网用方言对话,似乎是恋人。
“现在能滞留在中国的缅甸人,比回去的人要好多了,不单单是在疫情管控上中国做得很好,而且缅甸有战争,这是缅甸人不想回去的很大原因,在中国,他们吃、住、生命财产安全都是有保障的,但是回缅甸,这些都没办法保证”。
滞留在中国也许对于缅甸人是更好的选择,于他们来说,国内战乱且不安定的生活远比疫情危险得多。
“政府已经做得很好了,从疫情防控来看,也是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各项管理都很严格,而偷渡这个事,中缅边境线很长,而今志愿者、民兵、公务员,一批又一批都在边境线值班,街道上、河里有人来回巡逻,但是实际上并不可能做到100%杜绝的,铁丝网的高度又增加了一米,宽度也增加了两米,就是情感上能够理解他们这种偷渡行为,但是从管理上来说还是要严格禁止的”。
高亚宁也开始细心观察瑞丽的缅甸人,他发现,疫情之后留在中国的缅甸人都是有着合法证件和身份的,没有相关证件的缅甸人早在疫情爆发之初就被遣返回国。
“在国门关闭之前,一般都是是每周一周二固定给他们遣返回去一批,遣返几十人甚至几百人。”他分析道。
如今,在瑞丽的缅甸人大多数从事和玉石相关的行业,有的是进行玉石销售,而那些没有玉石资源的缅甸人就在当地打工,工资一般比中国人要低,平均每个月1500-2000块钱左右。而同样工种的中国工人则需要3000-4000元不等,价格几乎是缅甸工人的2-3倍。
由于瑞丽特殊的边境位置,近几年,在这里从事短视频拍摄的人也慢慢变得多。在短视频平台上搜索,以中缅边境特色风光为主题的视频博主数不胜数。
“短视频上很多说缅甸是女儿国,老挝、越南是女儿国,其实那都是中国人去拍的段子,找到一些缅甸的演员,比如给人家10块钱,给人家30块钱,让人家配合一下,说‘我有几个老婆’,那都是骗流量,吸引国内粉丝的眼球,然后为他们以后做直播,卖货,做工作的。”
高亚宁此前就有过拍摄短视频的经验,如今一边自己经营帐号,直播带货,一边教别人拍摄短视频,传授“吸粉秘诀”。
“疫情之后,做翡翠珠宝也可以,也可以做短视频自媒体吧。”两次封城,他获得了新的技能学习机会。
在瑞丽有着大批长期在中国居住、经商的缅籍人员,人数最多时,可达10万余人。他们大都从事珠宝玉石毛料出售、建筑工地、餐饮服务、流动商贩等商贸和劳务服务行业。由于缅甸劳动力相对廉价,他们也受到了瑞丽当地雇主的青睐,尤其是会说汉语的缅甸劳工,他们的工资往往会比不会汉语的工人高出一些。据在口岸从事搬运工作的一名缅籍工人介绍,他们在告姐口岸从事装车工作,工作一个月一般100-2000元工资不等。如果是女人在餐馆做服务员,工资大概是1200一个月,平均下来,大约40元一天。
瑞丽的珠宝行业分为两种,一种是原石贸易及加工、另一种是成品销售。一般都是从缅甸进口原石,在瑞丽进行雕刻加工,再从瑞丽销往全国各地。
“现在手里有原石的人那都是像金子一样”杨先生说道。疫情之后,国门关闭,瑞丽的珠宝行业基本靠消耗原有的原石库存,原石材料价格是原来的2-3倍。
再加上价格相对便宜的缅甸工人无法进入中国,玉石加工厂的成本直线上升。经济的不景气导致人们大宗商品的消费欲望低迷。
高亚宁回忆,从2021年4月5日下午开始,瑞丽市疫情管控变得更加严格了。在此之前,中风险地区每天每户有一人可以申请外出买菜、买药等,住在郊外低风险地区的他还能够在家门口散步,但现在,不论是中风险还是低风险地区,都严格限制外出,政府会在早上专门派车过来销售蔬菜等生活必需用品。
而瑞丽政府对于滞留在当地的缅甸人的管理则更加严格,在限制出行的状况下,缅甸人出门都需要测量体温,需要随身携带胞波卡,且每隔两周都需要前往中国海关进行登记报备。在去珠宝市场等公共场所时,一旦体温超过36.5℃,则不被允许进入,还会被120急救送往医院进行隔离。但与此同时,政府也会给他们到期的理延期,以保证他们在中国的正常生活。
当今居家隔离的状况下,瑞丽的经济发展几乎陷入停滞状态,而前来谋生的缅甸人如何生存是一个问题。
据高亚宁表示,缅甸人的消费观跟中国有很大不同,中国人总是一直努力工作攒钱以备不时之需,而在瑞丽当地的缅甸人大多都是工作一段时间手里有闲余资金了就开始享受生活,没有什么积蓄,“如果是特别困难的,都有民间组织做一些小批量的捐赠,在生活方面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因为严格的疫情管理刚开始没多久,很多问题还没有暴露出来,等半个月之后,钱花得差不多了,可能就要向老乡借了,或者是需要政府想办法了”。
3月30日22时起,瑞丽市对离开该市的车辆、人员进行交通管制,原则上不进不出,市民全部居家隔离,有序接种疫苗。
往日风景秀丽又颇具异国风情的瑞丽是很多游客外出踏青赏玩的首选地点。人们去到郊外,在万物生长的季节里,对逝去的亲人表达哀思。
高亚宁居家隔离,看着热闹的家族群。家人们通过网络传来家里的视频。视频中的家乡春意盎然,在千里之外的他也共享着这一份生机。
他还参与了网络英烈祭祀活动。看着网络上燃起的一根根蜡烛,人们为英雄们献上的“花篮”,他感触很深。
“那些看守边境线的人是非常辛苦的,去年我们还去慰问过他们。从去年疫情开始,他们就一直驻扎在边境线上,虽然云南不太冷,但是到了晚上,山上气温还是很低的,有的偏远的地方,还会缺少水和食物。”他补充道。
“缅甸人也很忙的。”他介绍道,现在会说汉语的缅甸人基本都做翻译、志愿者参与到防疫行动当中去了。
围城之下的清明节显得格外安静,街道上,小路中没有什么人,只有各种植物争抢着这份暖意,繁花似锦。
这个清明节,在瑞丽市外籍人员服务管理中心,缅语翻译志愿者们戴着口罩和防护面罩,在胞波亭奔走,向在瑞丽缅籍人士讲解我国的防控政策,介绍全员核酸监测、疫苗接种等工作的重要性;帮助医生对确诊缅籍人员进行及时救治。
翻译志愿者的消息迅速在瑞丽人的微信朋友圈和聊天群里扩散。生活在瑞丽的中缅混血素素姐参与了发起这场志愿活动,她是一名缅语培训老师。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她马上投入到翻译人员的组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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